（本文发表于《中国度假休闲旅游发展示范案例精编》一书，国家文旅部主编，中国旅游出版社出版）
一、康养旅游的含义及其特征
康养旅游是以健康养生为目的的旅游活动。人们因为常住地的康养设施或资源不足以满足其康养需求，从而去异地寻求康养。在出游动机上，康养旅游是与度假、观光、游乐、商务、公务、探亲、宗教、研学等并列的一种旅游行为类型。康养旅游以生态环境或医疗资源为基础，以促进大众健康为目的，利用生态资源、景观资源、食药资源和文化资源，并与医学、养生学有机融合，开展保健养生、康复疗养、健康养老等服务，其产业链涉及体检、医疗设备、药材药品、文化挖掘、酒店建设、地产开发、管理及护理人才培养、宣传营销等。康养旅游的基本特征有四个方面：一是依托养生资源。这种资源包括温泉、矿泉、气候、海洋、文化、森林、乡村、医疗机构等，相应地分类为温泉康养（如德国巴登巴登）、矿泉康养（如黑龙江五大连池和广西巴马）、气候康养（如海南岛）、海洋康养（如突尼斯）、文化康养（如武当山太极湖）、森林康养（如日本赤泽）、乡村田园康养（如成都多利桃花源）、医疗康养（如瑞士蒙特勒）等。二是以亚健康市场和老年市场为主。三是二次消费多，人均消费高，停留时间长。四是重游率高，忠诚度高。
二、康养旅游的历史发展
康养旅游有悠久的发展历史。其早期形态为疗养旅游。早在公元211年-217年，罗马人和日耳曼人在黑森林一带战斗，发现从奥斯河谷涌出的泉水温度高达68度，罗马皇帝卡拉卡拉（Caracalla）在此建造了罗马式的浴池，并多次前往温泉治疗其长年的风湿病，他的御用浴池全部用大理石砌成，士兵也去疗养，其浴池用砖砌成。中国也有很多的疗养院，从古代的达官贵人到近代的干部工人，每年享受异地疗养的福利。1996年广东恩平市金山温泉开启了中国露天园林休闲产品大发展的时代，中国的温泉度假村随着市场的发展，也在休闲泡浴的基础上，陆陆续续结合中医药发展了康养功能。众多房地产企业投资养老地产和旅游地产，主打康养概念，配套了一些康养设施，如北京太阳城、贵州中铁太阳谷。
在市场方面，康养旅游得益于亚健康人群和老年人群的日益壮大，具有良好的发展前景。国家密集出台了众多相关政策，尤其是2016年出台的《健康中国2030》确定了系统的目标、方针和路径指南。在基地建设方面，2013年，国务院批准设立了海南博鳌乐城国际医疗旅游先行区。2014年，评定了北戴河、攀枝花两个国家级康养产业发展实验区，2016年国家旅游局发布了《国家康养旅游示范基地标准》，评定了泰州中国医药城、河北以岭健康城、黑龙江五大连池、长沙灰汤温泉和贵州赤水五个示范基地。近年，林业部门也组织了森林康养基地的申报评选工作，国家林草局为此还组建了数百亿的森林康养产业基金。
三、康养旅游基地的发展启示
康养旅游产品在空间上可以分为不同规模。法国依云和瑞士蒙特勒是康养城市，博鳌乐城和成都国际医学城是几十平方公里的康养园区，更多的是一般的康养小镇和度假村，最小的养生产品是养生酒店。典型的养生酒店是印度阿南达、泰国奇瓦颂，国内有杭州热土庄园、成都道源圣城和青城山豪生酒店、北京海湾半山温泉酒店等。
总结国际国内康养旅游基地的发展，有六点启示：
启示之一：充分挖掘康养资源
打造康养旅游基地，首先应当研究并结合自身所拥有的资源。一般基础资源有气候优势（如海南）、生态优势（如巴马）、温泉优势（如灰汤）、药材优势（如文山）、区位市场优势（如靠近老龄化城市）、医疗资源优势（如有先进医疗技术或品牌机构），从而发展不同类型的产品。只是拥有资源是不够的。康养资源必须加工为专业的康养产品，才能够产生效益。康养产品需要从养生的文化、养生的环境、养生的医疗、养生的运动、养生的餐饮和养生的教育六个方面进行深度研究。现在养生概念泛滥，但是往往缺少工匠精神的深入研究，例如生态环境到底好在哪里，夏季气温与冬季气温分别多少，负氧离子含量多少，土壤含硒量多少，没有通过数据来精准研究。再比如，温泉属于什么类型，有什么品质，对哪些疾病有好处，应该怎么泡，配套什么样的运动、理疗、餐饮，这些都没有认真研究。很多项目只把养生停留在概念上，而不是变成真正的产品，甚至似乎“包治百病”，市场难以开拓。独特才有竞争力。从与同类产品竞争考虑，康养旅游基地要尽量形成自身特色，这种特色主要构建于文化魅力、康养设施。如果只是依托气候和生态，周边竞争会很激烈。福建三明的天芳悦潭，利用其独特成分的温矿泉可以有效治愈许多患者的疑难病症，入选福建省职工疗休养示范基地。云南普洱的老朵山，利用原始森林大规模种植仿野生石斛，进而生产石斛系列产品，形成了独特的森林康养基地。浙江嵊州的蓝城越剧小镇从“女子越剧发源地”这一文脉出发，紧紧围绕戏曲文化打造，整合众多戏曲团体常来演出，形成了它的文化魅力。
药材是重要的康养资源。围绕药材产业，国内已经有一些康养特色小镇，例如泰州大泗镇中药小镇有药材种植、加工、养生、养老。但是，不是所有的药材产地都可以发展康养小镇。现在物流很发达，游客完全可以通过电商买到药材，如果交通非常不便，生态条件一般，只有药材，发展康养旅游基地的条件就不够。相反地，气候、生态、温泉等不能通过物流运送，游客必须到当地去康养。
启示之二、积极整合医疗资源
没有医疗资源就没有真正意义的康养。因为客户不懂怎么样针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进行康养。投资康养产品，首先必须整合医疗资源。从最低的层级而言，必须配备医疗专业人士，或者有康养专业团队指导。森林浴如果等同于爬山，可能反而伤了膝盖，应该明确在什么时间什么树林里走什么材质的路面，走多长时间，配套什么理疗和运动，才有最佳的森林康养效果。泰康之家的各个康养项目都有医护诊所。北京太申祥和养生山庄与成都道源圣城都有一级甲等医院。贵阳的中铁太阳谷是住建部唯一授牌的国家养生养老示范区，它整合了美国魅力花园康养中心、英国IHG国际医疗机构、台湾台惠健康管理团队、中国书画院贵州分院。有些康养基地重金打造了体检中心，如北京金海湖、清远狮子湖、珠海海泉湾、增城香江健康山谷，但是，由于旅游区的客源波动性大，内设体检中心往往难以运营，因此，康养旅游基地里面的体检机构不能以盈利为目标，它只是一个基础性的配套。如果定位医疗旅游基地，一定要有先进技术、著名医疗机构或者名医，才能够有吸引力，三亚海棠湾就引入了北京301医院。整合高级别专业机构可以有力地提升康养基地的高度，例如世界温泉与气候养生联合会、世界养生酒店联盟、中国中医药协会等。世温联授牌从化温泉“世界珍稀温泉”，并在威海文登呼雷汤国际温泉健康中心建设研发中心，世界养生酒店联盟接纳北京海湾半山温泉酒店为白金会员酒店，这些对于相关的康养基地都是有力的背书。启示之三、康养要和度假相结合
康养市场目前还没有形成很大的规模，单一的康养市场很难支撑大型投资项目。康养产品要和度假产品相结合。国标《国家康养旅游示范基地》明确提出，国家康养旅游示范基地“应有一定数量的中小型康养服务零售店，如瑜伽、按摩、SPA、茶道等”、“应培育出有当地特色的养生用品和保健品”、“应形成康养旅游业态与观光、度假、体育旅游、研修旅游等旅游业态的产业联动”、“应与本地相关产业如医疗业、绿色有机农业、养老产业等融合发展”。所以，康养要和度假、娱乐、休闲结合在一起，康养旅游基地既要有康养的产品，也要有旅游的产品。养老地产应当满足老人健身娱乐、亲近自然、增加交往的需求，让年轻人带着孩子前往度假休闲，顺便探望老人，乐在其中，不是一种单纯的尽义务看望老人。与度假相结合之后，康养项目更有人气，老人身心会更加健康。启示之四、康养项目要尽量全龄覆盖
康养有中青年的亚健康市场，也有老人的疗养和医疗市场。中国的老人市场还有待壮大，他们的消费力还有待提高，但是一些中年人已经在为自己的未来老年生活提前打算。康养项目要尽量兼顾不同市场的需求，尤其是前面两种市场的需求。发展养老产品，不能目标市场全部是躺在床上的老人。要学习美国太阳城开始倡导的CCRC“持续照料社区”理念，就是一个人退休了以后，从Go go状态，到Slow go再到No go状态，都可以在这里生活，居住产品是多类型、一站式的。相应地，养老产品的房屋不管是面向哪一类老人，都应该适老化设计，从走廊到电梯，到灯光、床、电话按键、洗手台、淋浴间、暖气片等等，将适老设计到各个细节。启示之五、康养基地要注重盈利模式构建
真正可以健康发展的康养旅游基地，应当是农文旅康四大产业融合发展的基地，或者是森林、温泉、乡村或海洋等多种康养产品结合的基地。多种产品结合发展，1+1+1+1＞4，对于市场更有吸引力，可以更好地克服市场的季节波动。单一的产业盈利来源单一，容易受到市场波动影响。举个简单例子，单一的温泉康养产品在夏季往往难以经营。现在很多养老项目效益不佳，它们只是做养老院，类似于老人住的酒店。一个重资产投入的养老项目只靠每个月每间房收几千块钱，一个养老房间产生的产值还不如酒店一个房间的产值，配套要比酒店多很多，当然就不挣钱。有些养老地产项目通过卖房子产权或使用权、卖会员卡，快速地实现了投资的回收。泰康之家不卖房子，但是捆绑销售两三百万的人寿保险。启示之六、尽早形成品牌并实现异地连锁
品牌是市场竞争的利器。随着社会资本的不断投入，康养市场的逐步壮大和成熟，康养旅游基地将越来越明显地面临城市里的康养机构和其它康养旅游基地的竞争。除了区位交通、生态环境、丰富设施、文化特色这四个主要的竞争因素外，立足于竞争，还要重视营销工作，举办养生论坛、讲座、研讨会等，加大康养旅游基地或者康养旅居胜地的宣传力度，早日形成品牌，并进而与资本市场充分对接，积极发展异地连锁。中国地域辽阔，各地气候很难四季宜人，各地资源条件也各不相同，康养人群可以异地康养，实现旅居生活，具有庞大的市场需求。异地连锁的康养基地可以品牌共享，可以形成规模效应，可以更好地服务市场，具有更强的竞争力。泰康之家在这方面已经走在前面，一些保险公司也在跟进。四、康养旅游的未来展望
比尔.盖茨曾经说过，“下一个（财富）超过我的人，肯定出现在健康产业里。”健康产业是永远的朝阳产业，亚健康人群和老龄人口的不断增加，以及人们对于健康的追求越来越强烈，医疗科技的不断进步，为康养旅游提供了强有力的支撑。目前的发展短板在于康养产品研发、康养人才培养、康养政策扶持等方面，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些问题不难得到解决，中国的康养旅游基地将大大发展，品质提升，连锁经营，品牌化发展，中国康养旅游的产业规模将日益壮大。
（作者单位：广东省社会科学院）
